花花  

当了下堂妻,狐狸我啊,做人太久,竟让几个烂心人欺负了

婆婆说我霸占妻位一无所出;

公爹讽我自奔为妾只爱财帛;

夫君与我恩爱七载反目成仇;

表妹辱我疯疯癫癫状若妖魔;

 

而我则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瞒了七年还需所有家产拱手相让的下堂妻。

 

是谁说: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。

 

记忆恍若回到从前,妖魔?巧了,我真是。

 

1.

如同话本场景一般,我被逼迫下堂这日,青水县下着大雨。

 

「弃妇胡氏,七年夫妻,无德无子,渐生仇隙,不事公婆,慢待无礼…」我站在堂前似泣血杜鹃。心口不住得敲打,是谁说: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…

 

我那夫君一家老小将我赶到这后厢房,触手蛛网,满目冰凉,除了那外关的门栓,阖屋上下只有一张破床。

 

美名其曰是让我认清处境看清身份,呵,「周到」得很。

 

坐在破床上的我思绪渐渐回笼,姑表私通不顾廉耻,本想一纸和离留些体面打发干净,没想到我只出门十日,他们已是按捺不住,抱着屁股往主子位上挤。

 

狐狸我啊,做人太久,竟蠢笨如猪。

 

想当初,与苟郎相遇那日也是下着雨。雨丝飘摇,我在青水县东头赌坊巷子里摄到了第七十一颗人心。

 

娘说,似我这样的杂毛狐狸须得摄足九十九颗人心才能保妖身得妖力,我很听话记得仔细。

 

赌徒的心烂,黑腥腥,味道实不算好吃着却还高兴。

 

酒醉的秀才打我身畔经过又退回来,头都未抬将伞塞到我手里。「姑娘,天还落雨,拿着伞回家去」语罢,踉跄着走进了雨幕里。

 

我在青水镇顶着绣户胡娘子的身份过了仨月,见那人醉熏熏经过我绣坊得有数十回,未想过我俩会有这样的交集。

 

后来,据说他从猎户手中救下了我的娇儿山鸡,凭着鸡脖子上的金牌一路打听到我这里。

 

看到那倚门的雨伞我俩相视一笑,紧接着他又低下头去,我却看到他通红的耳根,闻到他扑腾的血气。

 

狐狸我见过许多坏男人,好男人寥寥无几。

 

他娘蒸的包子、他爹编的箩筐以及他亲手抄的话本,都为我爱上他打了极坚实的底。

 

那时的我,陷在名为爱的沼泽里,不辨东西。

… … … … …

 

这孤屋一座夜里阴风阵阵,雨水连绵伴随着鬼魅哭号,门窗不整透风撒气,寻常女子只怕吓得出了毛病。

 

做戏做全套,我当然要顺了他们的心。

 

只手掐诀唤出此处地缚灵,嚯!八、九、十…呼呼啦啦足足站了一屋子。

 

「姐妹们!弟兄们!本狐有事一桩还请各位帮忙,只要做得好,个个都有香火吃。」

 

有那神智清醒的当即要跪,生怕我这妖怪一口给他们吞下去。

 

「奶奶请讲,什么事都好商量,都好商量…」 「是啊,是啊…」

 

心想狐狸我才不吃这没味儿的东西。

 

「只需各位今夜学着我的嗓子,撑嘴大叫便可。诶,可不是乱叫,一定要!叫出紧张感、刺激感、新鲜感!我给大家打个样啊。」

 

作出惊惧神色「唔呜呜…啊—」,不愧是我,洪亮有力情绪自然。

 

「就照这个学,讲究情绪是第一!叫!」众鬼连连点头。

 

“百鬼”夜啼,哭号不止,这屋里一下就有了「人气儿」,而我则沉沉睡去,静待天明。

 

2.

经过一晚的听着就肝儿疼的「惊声尖叫」,这宅里上下该是传遍了。雨水将歇,苟逸之和他那玉琴表妹便忙不迭的赶来看我如今的凄惨。

 

「茵茵,这孤屋滋味儿不好受吧,听下人说你可是足足惊叫了一夜?瞧瞧,从前你高高在上现在还不是被我踩在脚底?妇人无能,需得甘心给丈夫做陪衬,可是,你不懂啊。」

 

「念在你我七年夫妻,切结书我已写好,盖上你的手印和私印,我还可以再给你一百两了却情分,这买卖,不比从前你跟旁人做的差吧,哈哈哈…」

 

我定定的瞧向苟逸之那张脸,往日还有三分俊逸的秀才气,现在神色奸恶,漏出唇齿间的得意。像是踩准了我的手腕子,挣扎也是无能为力。

 

「夫君,为…」还未等我说出话来,那表妹便柔若无骨的靠在我那夫君上的,抚着心口柔柔的喘气,眼睛还轻蔑的看向我,嗯,病美人的架子拿捏的刚刚好。

 

「表哥,莫要刺激姐姐了,瞧姐姐面色如此苍白定是不好过,一个女子成了下堂弃妇出去日子也是艰难,不如留下,为我做个使唤丫头也是好的。」

 

「玉琴现在有了表哥的孩儿,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呢。」

 

那苟逸之揽着表妹的腰,啄吻在女子脸颊,又亲昵地笑笑。「嗯,这拙妇你瞧得上才好,都听琴儿的。」

 

撕碎扔在我身旁的切结书,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,脸皮是一点不要,实给我恶心坏了,只得赶紧出言叫停。

 

「二位郎情妾意大可去他处表演,要我心甘下堂我绝不答应,你们姑表私通珠胎暗结还跟我提情分?竟还要我交出全部家产?哈哈,我胡茵茵还从未听过这样的笑话!」

 

「明摆着不要脸皮,狗男女!」我叉着腰佯怒了一场,只想听听这勾搭成奸还有什么令人作呕说辞。

 

「你!好一个牙尖嘴利不讲理!我与琴儿青梅竹马,当年若不是你以财帛恩情相逼,若不是你以美色柔情设计,我怎会抛下琴儿娶了你!」

 

「一介肮脏商妇,抛头露面,我可是秀才!委屈与你做这七年夫妻,装了七年柔情,你还有什么好不如意?」

 

「再说,若不是你一身横断命格,三番四次阻了我进京应考的好运气,我现在早已是举人相公,只待官身加持!」

 

苟逸之大跨两步直指我面上,理直气壮的誓要发出这满腔恨意,好似我真做了那「逼良为娼」、「防人前途」的恶劣把戏。

 

瞧瞧,多曲折的逻辑。

 

合着我当年看他家贫困助他赶考,为他爹医病为他娘缝衣,书卷齐添红袖不离,在他眼里全成了为了得到他这个秀才相公的设计和逼迫?他自己文采不足屡试不中反赖我挡了运气?果真狼心狗肺。

 

可怜我,一双狐狸眼看不真切,竟是做了七年的怨侣。

 

我承认自己是有些心痛的。相识之初,苟逸之家境清寒三餐饭食都有不继,爹娘爱护却只当他是考取功名的工具,考举不成官官相护欲讼无门,他又很有些抱负,每每有苦不能言。

 

盈盈双目泣着薄泪,说,茵茵,我配不上你。

 

这样如青竹傲立又单薄的男子,让我心疼。

 

现如今,那些怯怯情衷都成了假意,我该想想,当年那些话是否是对我的设计。

 

而当务之急,我得先想些法子稳住眼前再做打算。

 

我一下软了脚跟似支撑不住般跌坐在床,扯乱头发松松散散,面孔一瞬间血色尽褪。

 

「夫君,你原是,如此看我的?嫁你七年,我为你打理家业,为你照顾双亲,为你洗手作羹汤,你从未看在眼里?」

 

苟逸之眉头紧皱极不耐烦「哪个妇人不是如此,你莫要多说…」

 

「我多恨你说这些!为何要拿话来扎我心窝子!我...不...你不是我的夫君!绝不是我那温善的夫君!你是鬼,哈哈,你是鬼对不对,我打你!打你…」

 

事实证明,装疯迷窍对付贱男最是有用,我跳起来一巴掌打到苟逸之脸上,接着一脚蹬在肚子,直打得他是上下通气,身心舒爽。

 

如同发了邪症一般,我身形颤抖眼神发直不住的叫喊,苟逸之推搡不开,只能被动挨揍。

 

「鬼…你是来骗我的恶鬼…我打…打你!」 「啊…别打了,别打了…」

 

「不要脸的无赖鬼!滚!滚出我家去…嘿嘿…滚出我家去…」 

 

「玉琴…快去叫人来!扯开这疯婆娘啊,啊…疯子。」

 

打也打不过,骂也骂不听,可我突然手上一顿就站直了身,眼神也变得清明。

 

「夫君,这是怎么了,躺在地上做什么,呜呜呜…夫君你,为迎表妹进门竟对我使苦肉计是不是,快起来。」我单手扯着苟逸之的胳膊将他拽起来,另只手却缓缓攀上了他的脖子,慢慢收紧。

 

「姐姐!姐姐你快松手,表哥他喘不过气了…」我仿佛才意识到一样吓得松了手。

 

「胡茵茵,你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下堂弃妇的事实,劝你早做清醒吧…你…」

 

还得打!听着就恶心!

 

「中邪、闹鬼…妖魔附体…啊!表哥快走…」琴表妹扶起苟逸之扛在肩上,一溜烟就出了我那巷口,大气都不带喘的。

 

瞧瞧,我这一疯还给她治好了病。

 

3.

打人最费力气,闹这一通累的我不轻,只想回卧房好好休息,不想苟娘苟爹来得倒快。

 

「好你个胡氏,无才无德霸占妻位我先不提,整整七年未得一子,活脱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!装疯卖傻耍这些伎俩真当老娘看不出来,敢给我儿打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好皮?」

 

「看你孤身一人本想好言好语给你些脸面,做好人还做出祸害了!现在玉琴有孕你就该自请下堂,做了七年秀才娘子你也该知足了,也不看看这家里上上下下哪还有你的位置,我今天还就得教训教训你!」

 

苟逸之的娘亲是个五大三粗的强势妇人,推开门进来就叉着腰破口大骂,抬手照着我脸就要打。

 

旁边我那公爹忙不迭的给她顺气,一口一个孩儿他娘叫的贴心,好啊,倒叫这拉偏架的狗腿子帮我挡了一记。

 

我正眼瞧她「哼」了一声,满头金钗着一身簇新的红锦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嫁给他儿子。

 

「婆母此话怎讲,若因为我无所出大可和离,可你儿子姑表私通在先,暗通款曲已是身怀有孕,我还没去问您如何教子转头来您先倒打一耙?」

 

「我敬您一声母亲可不代表真跟您那倒霉儿子一条心,抬头看看门上的匾,这家他姓胡,怎么也没有家主下堂的道理!」

 

她当即爆出一串粗口,无非说我无爹娘教养混吝脾气,狐媚子模样不贞不清,连我操持家业也说成财窍迷了心,若不是有旁人阻拦涂了丹蔻的手指恨不得戳进我眼珠子里。

 

好啊,果真「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」。

 

公爹多少识些大字,从来以秀才家父身份高傲自居,最爱缕着胡须说什么「规矩,规矩。」

 

「我说,胡氏啊,你行些钱货勾当本来就不算良家女子,又无父无母未聘进门,与我儿逸之只能算是无媒苟合。」

 

「俗话说自奔为妾,从来都算不得正头妻子,一纸婚书罢了,又成什么规矩?」

 

接着一双三角眼斜睨向我「须知你现在无依无靠,这家里随便拉个男人都能毁了你的清誉,到时落得个浸猪笼的臭名下场,可不比今日好生对待。」

 

呵,岁数不大能耐不小,梗着脖子讲歪理,竟还要毁了我的清誉?

 

我按下心中所想,这些人自以为已经将我牢牢攥在手心里,不如,就先随他们去…

 

「呵,桩桩件件列的倒是清晰,安的我满头都是罪名,想必筹谋甚久了吧。也罢,我认了,去请夫君来,我愿盖私印。」

 

心死一般吐出这些话语,我作出累极了的头疼模样,心里盘算着自己的章程。

 

下人腿脚麻利,不过一刻,玉琴表妹扶着苟逸之一脚深一脚浅的踩进我屋里。

 

看着他脸上的青青紫紫,脖颈处缠绕的白缎子,我不由笑出了声。

 

「恶鬼?夫君?哈哈,打死你打死你!啊…夫君,呜呜,夫君你怎伤成这样子。」

 

我又哭又笑或喜或悲,发疯精髓已被深刻领会,直冲上去扯住苟逸之的胳膊张手就落。

 

「啪」耳光清脆。

 

「装疯…中邪!拉开她,快拉开她呀娘亲。」妖鬼的冲击与生俱来,苟逸之显然对我有些害怕,捂着脸再三挣扎也脱不出身去,娘啊娘的叫个不停。

 

玉琴仿佛愣神一般看着我,嘴里念念叨叨听不甚清,看她神色一面觉得表哥吓破了胆,太不中用,一面又对我又惊又惧,眼里闪着令我感到熟悉的血光。

 

苟娘一巴掌拍在我的后心,淦,怪我演的上瘾!

 

「夫君,表妹,多亏方才爹娘一番教导使我才省了事,我愿答应下堂并将所有家产拱手相让,呜呜…只愿…夫君能够留我一个位置,教我有个去处。」

 

我装作思绪转醒,眼眶含泪,贝齿咬唇,手绢几乎快被我绞破,活脱脱一副伏低做小的无能坯子。

 

「只是,这私印是一分为二的白玉璧,我外出开新铺子这段时日,将另一半留给河平镇周掌柜帮我打理。」我借拭泪偷偷抬眼看向苟逸之,面带万般柔情。

 

「夫君耐心,我这就修书一封叫他将印送来,届时,私印一盖,这家中什么,都与我无关了呜呜…」

 

苟逸之面色几番抽搐,装作为难的样子实则内心早就不知转了几遭的狂喜,眼里竟罕见的有些暖意。

 

「茵茵,你能做出如此打算也是你对我有真心,就如琴儿所说,我可留你个侍婢的位置,守好你的本分,只要你签下文书,我们仍可…」

 

「夫君不必再说,茵茵早就不求能再得垂怜,只待表妹生下腹中胎儿,茵茵…定会悉心侍奉。」 我心道,好个没脸没皮的蠢东西。


文章【未完结】,赠送奶茶及以上即可解锁结局~

欢迎宝子们关注花花,看更多原创好文

评论(1)

热度(53)
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花花 Powered by LOFTER